阿斯玛最后那一刻什么也没有留下,除了雨中的那一席话,就剩下这个银灰色的盖帽打火机。鹿丸时不时会打开,看着上头火苗颤动,又合上,如此反复,不胜其烦。微蓝的火心支撑着整个火苗的燃烧,昏亮而温暖。
阿斯玛葬礼那天,天色依旧湛蓝,不知人世悲伤。鹿丸早早地出门,一个人躺在无人的屋顶上,就是这样把玩着这个迟早会燃烧殆尽的打火机,百无聊赖,面色木然。脑海里想起来的是阿斯玛总是这样吸着烟和他一起下将棋,虽然也说过要戒,可究竟戒不下来。所以,他们第一次的会面也是在烟雾缭绕中度过的,甚至被呛人的烟气逼出了眼泪。
阿斯玛抽最后一根烟的时候,他们也被逼出了眼泪,却不再是被熏的。
落雨滑过每个人的脸颊,我们分不清鹿丸神色莫名的脸上究竟是泪水,还是雨水。但是我们却看到,在阿斯玛生前没吸完的那根香烟,掉落在地,被雨水淋灭最后一丝火星之后,鹿丸狠狠地攥紧了那个带帽打火机。仿佛这一握要用尽他所有的力气,才能够保证自己的双手不会颤抖,不让这最后一样小东西滑落于地,和那支未燃尽的香烟一样。
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,不论善恶。
他说,井野,你虽然逞强好胜,但是却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孩子,丁次和鹿丸,他们都很粗心,所以拜托你了。还有,不要输给小樱啊,无论是忍术还是恋爱。
井野颤抖着双眼,连声答应。
他说,丁次,你是一个会为同伴着想的温柔男人,所以你能成为比别人更强的忍者,要对自己更有自信,还要稍微减下肥啊。
丁次抹去眼泪,哽咽着说,虽然很难,但是我会努力的。
他说,还有鹿丸,你的头脑好,身为忍者的资质也不错,有成为火影的能力,但是怕麻烦的你,也许不愿意吧。尽管这样说鹿丸,却还是在最后的最后,把玉的所指告诉给了鹿丸。
鹿丸附耳过去,听去心里。
深夜时,独自一人与自己下将棋,想起阿斯玛临终前颇为遗憾,说:“我还是一次将棋都没有下赢过你啊。”突然眼眶微热,棋盘上的桂马静静地躺着,安静无言。可有些事情本就不需语言,是该了结某些事的时候了。
在前往讨伐飞段的那一战,千钧一发,可到底胜局已定,飞段被他锁在空中,动弹不得。他又点开打火机,恍惚间听见阿斯玛在对他说:
是啊,我的火之意志,就托付给你了。
这是最后一次的告别,这也是打火机最后一次在鹿丸手中被打开,翻转,燃烧,在接触到了满是咒文的起爆符后,火光炸裂,热浪翻滚,染黄了鹿丸神色平静坚决的脸上,明明灭灭。在这个火之国的密林深处,在这个奈良一族的土地上,审判他人之人终被审判,永世监禁。
鹿丸在心里说,永别了,老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