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婴儿裹在襁褓里,放在一叶小舟上,顺流而下,在冰川中漂流着,虽然她裹着厚厚的棉被,小脸依旧冻得通红,连哭喊声都快要凝结。
一个人影如鹤般从江上一掠而过,落地时婴儿已经躺在了她的臂弯里,婴儿被带回了昆仑,成了当时年纪最小的弟子,取名流冰。
十七年后,流冰站在昆仑山上,看着缥缈如烟的山脚,神色如冰冻般毫无波澜。
“师姐,师父让你下山。”一个同她一样打扮的小姑娘欢快地跑来对她说着,然后递上了准备好的包裹。
“何事?”流冰问得简洁,可熟悉她的小师妹知道她问的是下山有什么事。
“师父说,让你下山去看看有没有合适收为弟子的人。”小师妹按照师父的说辞回答,也按照师父的叮嘱没有告诉流冰是因为她这些年来的性子太过寡淡,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,怕她注生孤才让她下山去红尘中沾点人气。
“嗯。”流冰微一点头,不在开口,仿佛接受了这个理由,接过包袱转身便下山了,干脆利落毫不迟疑,小师妹在一旁扶额:“这师姐,是行动力太强还是有点缺心眼啊……昆仑的入门弟子……只有师父和大师姐才有资格收啊……”
流冰下山后便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,若是别的同门有这样的机会下山,定会去一些风景优美或者热闹的地方游玩一番,而流冰却是始终秉持着为门派择优挑选弟子的想法,是以即便是繁花似锦也没能入她的眼,纵使都城热闹噪杂她也觉得宁静祥和。
而流冰走遍了大半个江湖,还是没有一个能入得她的眼。是的,她挑选弟子不看根骨不看天赋只看眼缘,也就是,我看你行,你就行。
理直气壮地不讲道理。
这日,她走到了洞庭湖畔,在发现这里有一个一眼看不到边的大湖泊时,她就动了要走的心思,许是小时候被仍在水里遗弃而造成的阴影,虽然当时的她根本不记事,但是对于水,她一直天生带着恐惧。
流冰坐在酒楼的最高层上,准备吃完饭就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,结果这顿饭将将要吃完时,湖边有了些骚动,沸反盈天的阵势让坐在酒楼中心的流冰都微微侧目。
在高处这一眼将下面的情形看得一览无遗,众人围在湖边,而在湖里,一个小姑娘正坐着船向湖中心飘去,但是那船似乎漏水,还没行出一丈,船身已经没了一半。
一直平静的流冰眼神终于有了波澜,还未细想便纵身跃了出去,但是她飞到一半处,就见一个潇洒的身影已经飞到了姑娘身边,大手一捞将姑娘提起,踏着水波几个纵跃间就到了岸上,连衣角都没湿。
流冰惊艳于他的身手,却忘了收回自己的轻功,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,已经到了水面上,看着这绵软清澈的湖水,与生俱来的恐惧瞬间袭来,让她失去了以往的平静,也失了分寸,眼看就要跌进湖里,从心底涌出的绝望先一步湮灭了她。
一阵旋风吹来,将她即将接触水面的身子卷了起来,流冰稳了心神踏着这风波在空中一个翻身跃上了岸。
周围的人都在欢呼,只有被救上来的小姑娘满脸不乐意地抱怨:“我好好的要炫耀一下自己的潜水功力,结果莫名其妙就被救!”
“……”救姑娘上来的男子一脸尴尬。
“我看你不错,叫什么名字?”流水却是对这个男子有诸多赞赏,原本如冰冻的眼眸里尽是欣赏与喜欢。
“在下无寒。”男子笑答。
嗯,连名字都深得她心,流冰很是满意:“不知无寒兄可愿加入我昆仑门派?”
“啊?”无寒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。
“我看你甚合我意,跟我回昆仑吧!”流冰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询问,完全的肯定句。
“昆仑仙山我一直向往,只是在下师门已属逍遥。”少年说着,看向眼前人的眼睛充满了好奇与探究。究竟是怎样的环境才会造就这样外表寒冷似冰却实际内心良善的人?
“没关系,我不在乎。”流冰依旧平静无波,拉了他的手腕,“走吧。”
“诶诶,姑娘。”少年却并未挣扎,“去昆仑可以,拜师可不行啊!”
一男一女的身影渐渐远去,隐隐传来两人的说话声。
“这下,对师父有交代了吧?”昆仑看着身旁的人,眼角有了笑意。